碰上小区因疫情被封，和老板一起被隔离的日子
⭐发布日期：2024年09月21日 | 来源:长江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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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
周二下班回家，碰上小区因疫情被封，门口保安大叔都穿上了防护服，激动地喊着，“只进不出了，赶紧买点菜回家好好待着！”我利索地转身直奔超市，买了满满两袋吃的用的，大汗淋漓地爬上三楼，走到门口却跟我老板撞了个满怀。
我：？？！
老板：！！！
震惊过后我弱弱地叫了声，“宋总。”
老板见了我喜出望外，拉着我走到大白面前，“她是我员工，可以作证，我真的不住这里。”
“我再说一遍，现在小区因为有阳性感染者，封锁了，不管你是不是这里的居民，都不可以出小区，请配合防疫工作，好吗？”
大白的声音透着浓浓的疲倦和无奈，还有一丝怒意渐渐上涌，可是老板不知道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拉着我的手，拼命解释，“我不能被封在这里，我很忙，在这里就是浪费时间，这样吧，我回我自己家隔离，这总行了吧？”
我垂着头，两只手被满满的重物勒得麻木，但其中一只还被老板抓着努力挥舞，我好累，心更累，有这样的老板，真的丢人丢到家了。
看我不做声，老板压着声音，“说话。”
我不想说话。
大白也耐心耗尽，“快进去吧，有问题找警察，我也很忙，请理解一下。”
大白，走了。
我也想走，老板突然放开我，恼火地抓了抓头发，骂了句，“我去！”
1
其实老板出现在我家门口，可以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因为他跟我室友韩芝芝有一腿的事情整个公司除了他自己，我们都知道。偏偏他还总是一副故意刁难韩芝芝，想撇清关系的样子，我们背地下都叫他憨皮渣男，简称皮渣，网络代号PZ，后来就叫他片子。
有一次我们几个在小群里聊天，我对面的姐们疯狂输出片子的坏话时，老板就站在她身后，我吓坏了，拼命朝姐们使眼色，姐们却根本不舍得分给我一个眼神。老板突然阴森森地开口，“上班的时候不许聊电影。”
我就感觉很莫名其妙，好好的说什么电影，但是当我反应过来时，周围一片人都闷着头，扑在桌上抖得像集体得了帕金森，我立马加入他们，两只手死命揪着大腿才没有当场笑出来。老板走后我们拍着桌子笑得直不起腰。
但是此刻我笑不出来，因为我进门才发现韩芝芝不在房间里，另一位姐姐听说小区封了还打电话来告诉我她最近不回来了，叫我自己当心一点。我很感动，但是说不出谢谢，因为我真的不想跟老板两个人尴尬地呆在一个屋檐下，我好想她回来。
我给韩芝芝打了好几次电话，她故意挂断，还给我发短信，“姐姐别烦我，ok？”
我的国骂一直在指尖徘徊，想了好久还是好言相劝，“你快回来吧，留他一个人在我们屋里，真的不合适啊。”
但是这条消息石沉大海。
宋悲舟，也就是我老板，打了好几通电话，最后那一通我听见了，好像是他的律师劝他不要搞特殊化，最近公司正在上市的关键期，不能因小失大。
我看见他那头被抓得炸毛的头发，突然想通了，既来之，则安之，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们。我悄悄拿起手机，对着那颗刺猬头拍了张照发到了“不要内卷”群。
林姐第一个回复：片，片子？！！！
然后叮叮咚咚底下一排队形。
宋悲舟听见我手机的声音，眉头拧成了W字。
我坐在客厅里，因为想通了，整个人从绷紧的状态肉眼可见的松弛成了一滩散沙，他见我这德行，愈发烦躁，不停地在我眼前踱步，看的我快晕了。
“我留下也可以，但是我们提前把话说清楚。”他似乎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终于认命地开口，只是说话的样子有点暴躁。
但是听完这一句，我脑子里就打出了“神经病”的弹幕。接着宋悲舟又给我扔了个炸弹，把我雷得外焦里嫩。
“第一，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不要喜欢上我。小区出了阳性，封控14天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短，我希望我们能像在公司一样，恪守上下级的关系，或者亲近一些的同事关系也可，但决不能超出这个范围之外。”
我的手指已经在手机上盲打出“他是不是有病”几个字，但是想到他是我的衣食父母，至少目前是，我按耐住心中的火气，粗声粗气含含糊糊地回道，“朋友妻不可欺，更何况我对你没兴趣。”我自动消音了“这种渣男”。
宋悲舟眯了眯眼睛，疑惑地看向我，“你那是正常人类女性能发出的声音吗？”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第二，这两天你把你的电脑借给我用，作为补偿，解封后你可以向公司申请一台新的私人笔记本。”
“凭什么！？”我从沙发上弹起，嘴一瓢，喊出来的却是“为什么？”
“我的电脑在家里，没人开得了，你知道，公司事情很多。”
宋悲舟的理所当然我不理解，“我不知道，不，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但您可以用芝芝的，或者您也可以找个开锁的，大不了回去再换把锁，我的电脑老破旧，您肯定用不惯的！”
“我不想碰她的任何东西。”宋悲舟故意咬牙切齿地说，我的白眼都快翻上了天，真想告诉他，别装了，摊牌吧，这样我们还是朋友！阿呸，同事。
“家里的锁是智能的，恶意破坏会报警。”
行吧，我不配对您指手画脚。
“可是我的电脑有很多私人的东西，我……”
“我不感兴趣。”宋悲舟粗暴地打断我，掏出手机，给徐助理发了条语音，“小徐，帮我买两台笔记本，配置高一点的，用最快的速度送到XX小区。”
然后他看向我，“就今晚和明天白天，送来了就还你，你还可以得到一台新的笔记本。”
我能感觉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此事还有漫天要价的余地，可是我不敢在太岁头上蹦迪，心里一盘算，假装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然后宋悲舟居然松了一口气。
我想如果不是小区被封了，我应该会立马跑到外面买张彩票。
“第三，”宋悲舟离我远远地坐下来，两只手撑着沙发按了按，有些郁闷地开口，“这几天我睡客厅，没事你别出来，我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我被一台电脑收买，对宋悲舟这种反客为主的态度有了最大的容忍力，甚至我还跃跃欲试，想看看宋悲舟还有什么收买人手段。
“但这是我家啊，我总得做饭吃饭什么的……”
“别做了，我不喜欢乌烟瘴气，吃饭我会想办法。”
“哦。”
约法三章后，我回到房间，冷静一会儿开始收拾电脑，心里还是有点不爽，这叫什么破事啊。
2
知道老板就在我家，群里又给我队形了“节哀”。顺便八卦了下韩芝芝好像被老板甩了，寻死觅活的，我感觉这也太离谱了，至少我没有看到韩芝芝缠着他不放。于是退出群聊，给部长发了居家办公的申请。
不出意外地，一向不好说话的刘部长给了我一份加班工作，帮他做个PPT，明天十点就要。也就是说今天晚上得加班赶出来。
“那个部长，我电脑坏了，已经找人修了，明天就可以用，所以这个PPT您看……”
“林翘，没有电脑，你怎么申请居家办公？”
“我保证明天就可以正常工作!”
“明天十点PPT交上来再说，否则休年假。”
我向“不要内卷”群求助。
“刘部的PPT帮忙一下，等我胡汉三回来请吃饭！”
刚才还叮叮咚咚响的群，瞬间一片死寂。
这群人真是……
我下载了手机办公软件，开始捣鼓用手机做PPT。我发誓这真的是我职业生涯最艰难的时刻，折腾了一个小时，才做了两页，第一页还是标题。
这时快十点半了，我是个养生派，眼皮子已经开始打架，如果是电脑能顺畅工作就算了，这手机做PPT就跟叫林妹妹抡板斧一样，太难了。
我索性把手机一扔，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闭起眼睛。一只脚刚踏进梦乡，突然一声奇怪的刺啦声把我吓醒，瞌睡虫都跑没了。
我进屋前把门反锁了，这会自己也忘了，拧了半天才想起来。等门一拉开，我卯劲往外冲，结果撞上一堵肉墙——
是真的肉，白皙光滑蒙着一层薄雾般的水汽，触感很好，结实又有弹性，我的脸瞬间炸红，弹幕飘过“你犯规了！”更要命的是，我还喊了出来。
“转过去。”宋悲舟的声音冷冷的，还拎着我的肩，把我转了个180度，背对着他。
这时我闻到一股很臭的焦味，我努力嗅了嗅，“什么东西焦了？！”
“……吹风机。”宋悲舟的语气有些不自在，停了两秒解释道，“洗了衣服想吹吹干，可能烧坏了。”然后从我身旁递过来一只烫的发臭的吹风机。
这是我们仨公用的，换句话说，这件屋子里再也没有第二个吹风机了。
“你有熨斗吗？”
“没有。”
“那……烘干机？”
我用沉默回答了他，突然就想起了唐伯虎点秋香里唐伯虎在华府门前哭小强的那一段，我可怜的吹风机。
我拿在手里，掂量它复活的可能性，宋悲舟走开了，然后穿着潮湿的白衬衫走到我跟前，该凸的地方都凸了，我脸烫得冒烟，眼睛不敢乱瞄，你这真的很犯规啊。
“换个吧，这个不太好，吹一会儿就冒火星，太危险了。”
然后他不知道给谁发了条语音。
“明天再帮我买个吹风机，好用又安全的那种。”
“还是送到XX小区。”
哦，原来是大冤种徐助理，我看了看手机，这都11点半了 。
想起同为社畜的自己，瞬间那些旖旎的心思烟消云散。我把吹风机扔进垃圾桶里，“不用了，没多少钱，我再网上买个就行，谢谢宋总。”
宋悲舟身体一僵，一时无言。
我转身进房间，从衣橱最底下翻出一件皱巴巴的黑色T恤，印着我最喜欢的索隆。这是很多年前买的周边，谁知道寄过来是情侣T，一直也没派上用场。
“穿湿的衣服不太好，将就下吧。”我扔给他，走进洗手间里洗漱，等我出来发现他没换衣服。
我往茶几上一瞥，电脑好像关了。
“宋总，跟您商量下，晚点电脑用完能不能放我房门口？刘部让我做个PPT，手机上实在没办法操作。”
“什么PPT？”宋悲舟回过神，看了我一眼，瞬间又移开了视线。
“明天开成本分析会用的。”
他想了想，走到茶几旁，又打开电脑，头也不抬，就说，“知道了，你去睡吧。”
“那电脑……”
“那个PPT不用做，我会跟他说。”
？？？
这是什么意思？宋悲舟给我开后门？不行吧，这让刘部知道，准给我穿小鞋。
“其实很快的，您用完了我再做也耽误不了多久……”我的脸又滚烫起来，说话瓮声瓮气的，一点都不林翘。
“我不认为你现在的状态能写出让我满意的东西，刘部长对这个会议的重视程度也让我失望，我会给你们时间，希望你们好好再思考一下。”
“嗯，好。”
哈哈，我就说，是我想多了。
3
我失眠了，凌晨两点多才睡着，结果又是一夜多梦。梦里好像我们都在加班，拼命赶PPT，可是忽然办公室着火了，电表箱噼噼啪啪地冒着火星，到处都是电流呲呲啦啦的声音。刘部拿起鞋底板抽我屁股，“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跑！”我抱起电脑往前冲，刚抬脚，手腕就被拉住了，一道阴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跑不掉的，PPT做不完别想出去。”
我猛地惊醒，坐起身，背后都汗湿了，这也太可怕了！更惊悚的是，那道阴沉的声音正好从我门外传来，“林翘。”
就跟拍恐怖片似的。
我拉开窗帘，把房间灌满阳光，才敢出声，“干嘛？”
但是许久那边都没声音，等我穿好衣服，才又听见他说，“出来。”
我开门，只见餐桌前一道白色的背影一丝不苟地坐着，一时间我又有些色令智昏。其实刚进公司那会，我也会对着宋悲舟犯花痴，还跟闺蜜说我们老板真帅，就算不给工资我都要留下！因为我是个背影控，对那种坐姿挺拔，看着就特别清冷自律的人充满幻想。
是的，幻想。宋悲舟就是个表里不一的渣男，还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我对他的幻想早就灰飞湮灭，要不是也曾奉献青春热血，看着公司一步步上了高速，昨晚我可能就跑路了。
“有剃须刀吗？”
？？？
“啥？”
“剃须刀。”
“您觉得我这种青春美少女需要那个东西？”我翻着白眼，自动省略了中间七个字。
“我不是说你，你男朋友……”
有完没完！前脚埋汰我像男人，转头又嘲笑我母胎单身？！我气炸了，踩着地板回房间拿了修眉刀和剃毛膏，砰地砸在桌上。
对上宋悲舟蹙起的眉头，我的气势又弱下去，“您说的没有，只有这两个，您看着用吧。”
宋悲舟动了动嘴唇，竟然什么也没说，拿起修眉头进了卫生间。
我迅速去阳台洗漱完毕，趁他还没出来，卷了桌上的早餐回房间，昨晚跟他吃那顿死寂的晚饭着实令我头皮发麻，就算都是我爱吃的，也索然无味。今天也是我喜欢的小笼包，我可以边刷新闻边吃早饭，把一早的晦气冲散。
我正要关房门，听见一声低沉的闷哼，我假装没听见，关上门。
“林翘。”来公司这么多年都没今天被他叫得频繁。他的声音总是像结了冰似的，说不出来的冷淡，但听他叫我名字，我还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于是，我继续啃包子扮聋子。等我吃完，才装模作样地走出去，调整好心态，问道，“宋总，您这边有什么我能处理的工作吗？”
宋悲舟转过身有点暴躁地看了我一眼，我才注意到他一手捂着下巴，还有暗红色的血丝渗出来。我暗暗叹气，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么大个人，跟个智障一样，不就是隔离吗，整得跟历险似的。
“您怎么弄的……”
“创可贴。”他又粗暴地打断我。
我转身吐了吐舌头，翻个白眼，进去找创可贴。但是当我看到伤口的时候，也感到一阵肉痛，划得还挺长的，好在是下颌骨这里，不是很显眼。
“我来吧。”我也有些不好意思。
宋悲舟无声拒绝了我，自己对着镜子又处理了一下伤口，找好角度，贴上了创可贴。
“林翘，”处理完，他无视我，径直走到电脑前，才开口。
“在。”
“下次不许对你的老板发脾气，又不是刚出学校的小孩，这点规矩应该懂。”
“我，我没有啊……”这突然的，我都没想好怎么回他。
他冷哼了一声。
“那你也不能一大早就一会儿嘲笑我像男人，一会儿又嘲笑我单身，我只是你的员工，也请你尊重我一点！”我故意强调了只是两个字，甚至连你都蹦出来了。
宋悲舟越听眉头越紧，“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以为我喜欢用别人的东西？这马上就开会了……”
他突然刹住话头，“你单身？”
我的袖子都卷起来了，我想揍他。
“您有意见？”
“没有。”他的嘴角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波动，我竟然一时吃不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你进去吧，我要开会了。”
HBNF">我站了会，有些莫名其妙，战争结束了？
“那我……”
“加下徐助理的微信，晚点他过来送东西。”
“哦，好。”
4
徐助理来的时候，全副武装，站在封锁线外两米远的地方跟我一边电话一边打手势。看到那-么大一堆东西，我差点晕过去。
“这么多！我怎么拿得动啊……”
“喊他下来啊，哪能让女生干粗活？”徐助理一边笑，一边说得理直气壮，完全忘了自己对宋悲舟卑躬屈膝的样子。我听说徐助理看着很正派，人长得也阳光，但是私底下玩得很开，同时跟俩女孩谈恋爱，我们都说他跟宋悲舟是一丘之貉。所以我对他这种调侃也很反感，于是非常做作地说道，“啊呀，我怎么敢呢，徐助，您跟老板关系好，帮我说说呗，要不然我真的搬不动，万一爬楼梯把东西摔坏了，还得麻烦您再跑一趟。”
“行，等会啊。”
顺利的有些意外，我一边整理东西，一边腾出眼神看了看徐助理那边的状况。谁知他也正看着我，脸上还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看得我顿时两耳冒火。我只能不看他，从一堆东西里扒拉出两台电脑，毕竟这些东西里只有这个是我的。
然后我就看见封条上写着“i5 粉色”的字样，打开包装盒，抽出一角，居然是粉色的！其实我还猜想会不会是苹果，事实证明是又想多了，但谁想到居然在这等着我，我躲在口罩后面的的嘴角抑制不住往上翘，再看徐助理好像也顺眼多了。虽然粉色俗气，但这是专门给我的的感觉特别好，有被惊喜到。
“喜欢吧？”电话打来，徐助理又在笑。
我嗯了一声。
“喜欢就好，他马上过来了，你等等，我有事就先走了。”
“好的，谢谢，您辛苦啦，路上注意安全！”我朝他挥挥手，笑得特灿烂。
“你们也注意安全。”我远远地看见徐助理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说真的，徐助理太会了，难怪他会有两个女朋友。
我把东西分成两堆，电脑和行李箱一起，方便宋悲舟拿，其他细碎的东西，我拆了几个包装盒，并在一起自己拿。
宋悲舟过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也没多说什么，拿起东西就走。我跟在后面，拎着满满两提购物袋，时不时得停下来松松手。
“怎么倒过来了，男的推箱子，女的拎袋子，重哦！”保安大叔迎面走过，笑着摇了摇头，“小姑娘，跟男朋友不要逞强，拎不动，叫他拎，男的你不说他不会主动的。”
我尴尬地笑笑，“还好，不重。”
“我看你汗都出来了……”
“真的不重，谢谢大叔！”我加快步伐往前跑，想把大叔甩掉。
“唉，现在的小年轻……明天不好出来了哦，都在家里不要出门。”
我掠过宋悲舟，在他半米远的地方才停下来，喘了喘气。
忽然手上一轻，我闻到一股熟悉的洗发水香味，一侧头，差点跟宋悲舟撞上。他皱了皱眉，迅速起身，冰冷冷地甩我一句，“你去推箱子。”就走了。
我愣在原地半晌，心尖好似居然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酥酥的。这种感觉如此陌生，昨天宋悲舟在我面前犯规时，甚至刚才面对徐助理那样撩人的笑容时，我都没有过这种感觉。这跟嘴上说出来的那种“被撩到了”完全不一样，电光石火，刹那之间，被电了。
我红着脸，默默地跟上宋悲舟。
“我好像犯了单身狗都容易犯的错……对人渣都有感觉……”回到家，我犹犹豫豫地给闺蜜的条微信。
闺蜜秒回。
“别侮辱狗，狗没那么瞎。”
“好的，再见。”
突然有些心烦，刘部又拼命给我发文件，让我把PPT做得丰富一点，我真怀疑，宋悲舟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出来，吃饭。”
徐助理还给我们带了饭，真是好人，我过去的时候，面前放着一份滑蛋牛柳盖饭--还是我爱吃的。
“宋总，我发现咱俩口味还挺像的，这两天的伙食都挺合胃口，呵呵，呵呵。”我纯粹是没话找话。
“是吗。”宋悲舟心不在地扒着饭，“小徐安排的。”
“哈，徐助理真的很细心哈，他给我买了一台粉色的笔记本，还挺特别的。”
“粉色？”宋悲舟皱了皱眉，似乎有些嫌弃。
“嗯，超好看。”我故意把超字说得很重。
他没说话，接下来我们等到快吃完了，都只有两个人沉默地扒着饭的声音，尴尬得两只脚趾一边能抠出个两室一厅，连滑蛋牛柳都没那么香了。
“你觉得刘部长怎么样？”
突然被老板问到对领导的评价，我脑袋一懵。
“您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随你。”
“那我说刘部非常有创造力而且积极听取下属的意见，平时也跟部门打成一片，平易近人，您觉得这个评价怎么样？”
宋悲舟一手撑着头，听我说完，忽然笑了，眉眼弯弯的，我平时只觉得宋悲舟总是故作严肃，端架子，他这一笑，把我笑慌了。
“林翘，这么多年，你还是一个样。”
这话什么意思，我哪个样？
“那个ppt你按你的想法写出来，晚上给我看。”
我默默看了眼时间，这都1点40了！我扔下筷子飞奔进房间。
5
“群里那些话，别放心上（笑脸）。”
我干到6点多，眼睛又酸又胀，起身活动活动再坐回桌前，打开微信，就看见徐助理给我发了一条微信。
顶着满头问号，我找了和徐助理共同所在的公司大群，部门群，没发现什么特别的，除了通知和清一水的1啥都没。
然而等我看到“不要内卷”的时候，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老板开会的时候开了视频，他下巴那贴了创可贴，被加工再创造出了十八禁的故事，而故事的女主人公居然是我。
“小林不错啊，近水楼台先得月，把老板拿下啦？”
“唉，老板总是对漂亮的女员工下手，这叫我情何以堪！害，要不然我走？”
“其实老板挺好的，年轻人不要想太多，今朝有酒今朝醉，嗨起来！”
“弱弱的问一句，你们把芝芝当什么了？”
“芝芝凉了你们不知道吗，据说老板给她发了律师函！这个瓜是某助理说出来的。可信度很高哦！”
“可怜的芝芝！她是碰了硬茬，偷鸡不成蚀把米哦！”
“芝芝现在混的不行，唉，小林不要惹怒老板哦，尽量满足他，不然你在这个圈子就混不下去了！”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我满头问号的进去，满头问号的出来，然后想了想，发了句，“你们是在说我吗？研发部硕果仅存的美少女林姑娘？”
“正主来了，仪式搞起来！”
然后他们开始了毫无意义的瞎扯摸鱼。
我出房间去冰箱里拿了杯酸奶，数了数还剩十三杯，看着宋悲舟每天免费饭菜伺候的份上，我给他也拿了杯。说真的，工作是爱情的杀手，在PPT的滋润下，我已经没了对恋爱的憧憬。
“做完了？”他抬了抬眼，对酸奶无动于衷，依然地看着报表。
“快了。”我故意吸溜吸溜吃的夸张，毫无形象可言，想以此来暗示，你宋悲舟在我面前啥都不是，我还能一周不洗头呢。其实我就是想挽回点颜面，人家第一天就警告我不要对他有非分之想，结果第二天我就想入非非，真是把我看得透透的。
“老板，问个问题，”我是真的好奇，“我看您真的好忙，隔离在这都不能歇一歇。电视剧里总裁不都是穿梭在各种应酬中，带个漂亮的女伴，吹吹牛逼什么的？”
宋悲舟神情一顿，有些恍然，然后合上笔记本，半倚着沙发苦笑道，“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样，我只是觉得我得快一点，再快一点，不然心里不安。”
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台挖掘机，地下全是钱，宋悲舟坐在里面，两眼通红，双手抓着操作杆，“快一点，再快一点。”
想着想着，我有些忍不住想笑，然后我就真的笑出来。
宋悲舟眉心微皱，“别笑。”
“好，哈哈哈，我，我不是故意哈哈哈，的，我就是想哈哈哈哈哈，笑……哈哈哈！”
“再笑扣奖金。”
“不笑了。”
宋悲舟对我很不满，他重新坐回去，看样子不是很想再搭理我，“人生苦短，林翘。”
“啊？”这突然的内涵，又给我整懵了。作为一名有钱有颜的青年才俊，这不应该是他说出来的话吧。
“人生苦短，所以及时行乐？”我故作轻松，舔完酸奶盖，站起来。
“所以要做点有意义的事。”
我灰溜溜地回了房间。我发誓，再也不会对宋悲舟有任何凡间的想法。想起来我还没回徐助理，我打开对话框。
“没事，身正不怕影子歪。话说，徐助，您在我们群里穿了马甲？”
“哈哈，那倒没，有人截图给我的。”徐助理几乎是秒回，我真是受宠若惊，两只小手扒着键盘飞舞。
“没想到居然有内鬼（生气）！”
“（摸头）”
“新电脑就是好（开心到飞起）”
“预算有限，老板想给你买苹果，被我扣了（对不起）”
“额，你为何如此诚实。”脑子转不过手，我又迅速加了个“您”。
“其实……你对我用敬语，我挺害怕。”
“怕什么？”
“没什么。”
“别怕，这是我对您瑞思拜的意思，就跟对老板一样。如果您实在过意不去，可以多在老板面前帮我美言几句，升职加薪就可以了，谢谢您！”
“这需要我说吗？哈哈。”
“需要！”
“哈哈。”
徐助理的发的文字好像有表情，我能想到他眉眼弯弯的样子，像只狐狸。
“对了，这两天点的饭菜合胃口吗？”
提到这茬，我不得不表示感谢，“超合口味，我已经胖了三斤了，如果明天还能有幸吃到的话，请给我一碗番茄蛋汤就够了（胖子流泪）”
“哈哈，别，老板会杀了我的。他特意关照挑你喜欢的买。（wink）”
怎么说呢，突然被油腻了一下，我看着那个wink呆了呆。挑我喜欢的，这是什么意思？因为住在我家，所以暗暗讨好我吗？
可是他明明很不屑地表示是徐助理安排的。
“所以您怎么知道这些是我喜欢的？”
也许直球打得过于明显，徐助理没有回我。我也没有深究下去，继续去跟PPT较劲。
晚上八点我终于舒了一口气，写完了。
这才看到徐助理发我的一张图片。
“林翘喜欢的：酱爆猪肝、酸菜鱼、滑蛋牛柳、糖醋小排……”
害，我就是爱好广泛又不挑食，所以，到底是哪个内鬼写的？
6
把PPT发给宋悲舟后，他让我先睡了，说晚点再看。而我因为昨晚失眠，跟他道了晚安才一会儿就睡着了。
晚上我们俩都在忙，忘了吃晚饭，我睡到快半夜2点饿醒了。听了听门外没什么动静，我穿好衣服，套了件薄毛衣，轻手轻脚地打开门，结果没想到宋悲舟还没睡。电脑屏幕映着他的脸，发着青光，差点把我吓死。
而他似乎也被我吓着了，我们对望了几秒，同时开口。
“我饿了。”
“马上睡了。”
然后是一阵更加沉寂的静默。宋悲舟掐了掐太阳穴，合上笔记本，站起来，却好像因为无处可去，又坐下来，掏出手机翻着。
我打开冰箱，里面只有冰冷的面包，想起冷冻室里还有些汤圆，我侧过头问宋悲舟，“饿吗？我煮汤圆，要不要吃一点？”
他犹豫了一瞬，抬头说，“好。”
我关上冰箱，去厨房，我们的冰箱放在客厅靠近厨房的位置。用酒酿煮了二十个汤圆，不大，两只中碗就装下了，最后还撒了点去年我在公司楼下摘的桂花做的酱。
我把宋悲舟那碗端到茶几上，自己坐在餐桌旁吃。白天一起吃都尴尬，大半夜的更不想说话，我只想赶紧吃完睡觉。谁知宋悲舟自己端着碗过来了，坐在我旁边，一勺一勺，慢慢咬着，虽然侧颜也是我喜欢的那种自持的模样，但是大半夜，孤男寡女靠这么近，我还是有点紧张。吃得也就更快了，然后，我噎住了。
宋悲舟垂着头，一开始没发现我的窘样，我也不想伸张，努力喝汤往下顺，可是谁想到，感觉越来越堵，胸口像闷了块石头，我把汤都喝完了还是噎得发慌，一心只想喝水，我站起身，宋悲舟看了我一眼，也站了起来。
他大概看出我不太好受，帮我去找杯子，里面空空的，再一看水壶也是空的。真是天要亡我，我都在想宋悲舟会不会海姆立克急救法。在我快要灵魂出窍的时候，宋悲舟递过来一个深蓝色的保温杯，我当时也管不了那么多，咕咚咕咚喝了半杯，他还一直努力拍着我的后背，这么折腾了好一会儿，那坨汤圆终于下去了。
真的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再看宋悲舟还在给我拍背，我都感动得想哭。
“没事了？”
“好了，”我报以一笑，“谁能想到还有老板伺候我的一天呢。”
意料外地，宋悲舟没有生气，也笑了笑，“刚还想夸你汤圆煮的不错，看来下次还是别煮了。”
我没说话。
这一折腾睡意全无，我坐一旁看宋悲舟继续吃剩下的汤圆，眼睛有意无意地瞟旁边那个蓝色的水杯。自从长大，我连我爸喝过的杯子都没碰过，这真是当时不尴尬，现在越想越尴尬。
“要不然我给你杯子洗洗？”犹豫了很久，我说了这么一句，说完自己都想找个缝钻进去。
宋悲舟一愣，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他的脖子好像红了，还挺明显的。
“不用。那个，我刚在看你写的报告，”宋悲舟很生硬地岔开了话题，“写的不错。其实这些年我都有在关注你的成长。你一毕业就来了公司，后来我把你从市场部调到研发部一直到现在，确实很出色。但如果想把你再往上提一提，我刚一直在想，到底还差点什么？”
听他提起这些，勾起了我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也许是半夜容易上头，听到最后一句，我蹭得站起来，“该做的我都做了，您觉得我该在哪个位置就哪个位置，不必勉强。”
宋悲舟的脸色沉了下去。
“林翘，我不是在开玩笑。”
“哈？”我冷笑道，“我有说您开玩笑吗，您很认真，我也很认真。”
“好，那你听着，如果不想被别人压制，那你就应该更有野心一些，把眼光放远，跳脱你的圈子，想想你的老板在想什么，你的客户在想什么，你解决了他们的问题，所做的事情才有价值。”
“有没有价值不都你说了算吗？我知道我能力有限，您不满意，我明天就辞职，哦不，今天，马上！”我生气了，这是第一次他当面指责我，我回房砰地把门关上，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气得发抖。
我对宋悲舟有气，但是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当初我来的时候，公司也才起步没多久，我进市场部，没有客户，我自己对着地图，拖着满满一箱的样品东奔西跑，好多时候没预约，保安不让我进，我就偷偷从小门溜进去。后来积攒了一些客户，做的有声有色，应酬也多了，却没想到把身体搞坏了，喝酒喝出了胃病，请了半个月假，他一句话安慰的话都没有，直接把我调到研发部做企划，我的那些客户全部移给了韩芝芝，转头两个人还搞起了地下情。当时我在市场部也算个人物，圈子里说起林翘也有些口碑。可进了企划部只是做了个小助理，从头开始，整天各种表格数据，搞得我头大，好不容易熬了几年熬出来了，别人都以为我升职有望，却不想空降了个刘部长，这个刘部长，还总是找我茬，给我不痛快。
回想这些年的经历，我忽然被一种挫败感撅住，我很努力，很拼命地想证明自己，可是在老板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眼泪在眼眶里闪烁，宋悲舟还在敲门。
“林翘，出来。”
“滚开。”我没好气地骂道，抹了把眼泪，打开电脑，从网上下载了一封辞职信，除了名字什么都没改，直接邮件发给刘部长，抄送给宋悲舟。然后我关机睡觉。
可是躺在床上我怎么都睡不着，望着天花板数羊，越数越心烦，门外也没有声音，万籁俱静。
7
第二天一早，我被喊起来做核酸。宋悲舟估计也没睡够，整个人气压很低。我放了个口罩在门口，自己先出门了，可是快到队伍时，他追了上来，就跟在我后面。他不说话，我也没什么好多说的，两个人装作不认识。
后来快轮到我了，我稍微靠前了一点，被宋悲舟拉了回来，语气冰凉，道，“靠那么近干什么？”
我翻了个白眼，甩开他的手，没理他，却也留心跟前面的人保持距离。
做完核酸我又先走一步，寻思啃点面包就牛奶打发早饭，正巧宋悲舟又拎了一个外卖包进来，是我喜欢的田记。他家的豆沙包超绝，据说放了猪油，还有一个祖传秘方就不肯说了，甜而不腻，我能一顿吃三个，再配一碗咸豆浆，真是美滋滋的。
他就当着我的面，一样样拿出来，好像偷听了我的心里话。
“过来。”宋悲舟的语气依然不好，巧了，我也没打算听你的。我钻进厨房，想把牛奶热一热。
“林翘，过来吃饭 。我数到三，不然奖金全部扣光。一——”
何必跟钱过不去呢，宋总都给台阶下了，我顺坡下驴，假装不情不愿地挪到餐桌旁，眼睛却忍不住弯了弯，民以食为天，总不能有比天再大的事了。
我欢快地吃起了早饭，宋悲舟却一动不动，坐着，叹了口气。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把邮件撤回去。”
我从塞满豆沙的嘴里挤出一个哼。
“林翘……”宋悲舟看着我，欲言又止。这两天他的精英形象没有维持住，头发软软的，像一只小松狮。衣服穿了身黑中夹白的运动装，倒是很整洁，一条褶皱都没有，看上去很清爽，也更显年轻，只是神情有些疲倦。
“林翘，我有话想跟你说。”
我连忙打住他，“等我吃完。”
他看了我一眼，分不出是什么情绪，走向阳台去了。
我不紧不慢地吃完早饭，打了个饱嗝，还接到了刘部长的电话。我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宋悲舟在我家里，例行公事问了我辞职的原因，说会很宋总谈谈。我道了谢，刚挂电话，又接了我妈的。到底是亲生的，我妈听说这边疫情很严重，担心得晚上睡不着，又怕吵醒我，这会才来问我情况。我表示啥事都没有，不用去上班，还每天好吃好喝地招呼着。我妈听乐了，末了给我来了个惊喜，说帮我找了两个相亲对象，工作好，人品好，家庭关系也不复杂。
我嘴贫道，“是不是长的很寒碜？不然这么好的人能留过年？”
我妈拍着胸脯跟我保证，“没有的事，各个好看，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我还能坑自己女儿？”
“却所以你对未来女婿的要求是个人就行呗？”
“瞎说，你等着，你等着。”我妈也没说让我等什么，就挂了电话。
眼看早饭都快冷了，宋悲舟还没进来，我过去叫他，正好听见他打电话。
“你别答应，这个我自己处理。”
等他挂完，我才出声，“我吃好了，你去吃吧，要凉了。”
“你过来。”尽管总说这种命令人的话有些讨厌，但是吃人手软，我还是乖乖过去了。
我发现，今天的宋悲舟很奇怪。他看着我，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您想说什么？”我打破沉默。
“林翘，我本来是想等公司上市后再说，但是你要离职，触碰了我的底线。”
我没接话，就平静地看着他。我等了好久 才听见他说，“奖金加20%，把邮件撤回去。”
“好。”我不加思索地答应，生怕他反悔。要知道当初我从市场部调到企划部，薪资结构还是没变，底薪虽然不算高，但是只要部门不亏，我年底就能再拿一倍年薪。所以有时猎头来找我，听到说我年终奖是一年年薪都觉得不可思议，反复确认后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心里肯定觉得我在吹牛。
“还有，”他看我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眉头也舒展了些，“公司上市前不准再提离职的事，到时候我再送你原始股。”
嗨，您太客气了。我简直开心得要飞起来。是真的，我从来没觉得宋悲舟这样大方过，您可真是我的衣食父母，我挽起他的胳膊，不容他拒绝，殷勤地拉进客厅，“早饭都凉了，赶紧吃。”
等他坐定，我手机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我也没理会，去厨房热了豆腐脑。
“你电话。”
“放着，没事。”
“是你母亲。”
这称谓太正式了，吓了我一跳，赶紧从厨房出来。接起电话，我妈中气十足，欢快中带着些骄傲，道，“怎么样，是不是各个好看？”
“什么各个好看？”
“你看我发你的微信了没？”
“还没，我忙着呢。”
“忙啥啊，外面这么不太平，早点回家相亲定下来，别让我们一家老小给你操心。”
“行行行，我知道了。”害，要不是碍着宋悲舟的面，我都想给我妈报喜，你女儿马上要走上人生巅峰，做个小股东了呢。
挂了电话，我又喜滋滋地打开微信，这一看，着实把我唬着了。四五个小伙的照片，不下十张，且不说帅不帅吧，这阵仗就挺大的，好像皇帝选秀似的。
“我刚问你姨姨要的，她说手边还有两个帅小伙，研究生毕业，一起给你挑挑，喜欢哪个跟妈说，妈给你安排。”
我妈还发了语音，我点开播了几秒就想按掉，谁知手油按不掉，给从头到尾播了一遍。
“晚点再说。”我给我妈回复。
抬头对宋悲舟尴尬一笑，“我妈，闲着没事就喜欢折腾我，呵呵，呵呵。”
但是，宋悲舟刚刚缓和的脸色瞬间黑得跟个锅底似的。
8
“你要相亲？”
怎么说呢，我倒无所谓，主要是我妈比较热情。但这是我的私事，跟老板毫无关系，我就不太想回答他，若是平时，我是不会理会的，但是刚刚天上掉馅饼，这会我也不好太放肆。
“相亲影响我拿奖金么？”
宋悲舟被我气笑了，无奈地支着头，“林翘，我说你什么好。”
“那您就别说了，快吃早饭吧，我先忙去啦。”
我快乐地回房，压着声音跟我妈发了条语音，“妈妈，老板给我涨工资啦，干得好还能给我分原始股呢！”
“你们老板真好，要不然你问问他公司分不分男朋友？”我听出了我妈对我冷嘲热讽。
“能不能别老是男朋友男朋友的，我在外面混了这么些年，终于被认可，甚至还有可能成为一名小富婆，你不该为你女儿感到高兴吗？我亲爱的妈妈？”
“我当然高兴，但是如果你能带回来一个男朋友，妈妈会更高兴的，我的宝贝女儿。”
我给我妈发了个告辞的表情。
辞职信是撤不回了，我只能委婉地跟刘部长表示经过深思熟虑，我想继续呆在公司发光发热。刘部长对我好一通说教，一会儿说我心思浮躁，一会儿让我眼光放长远，反正没什么好话。
工作一会儿，徐助理给我发了个惊讶的表情。
我：？
徐助理：老板又私自给你加薪了……
我：（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您这说的我都没法接。
徐助理：哈哈，别误会，我只是有些（心累）。
我：难道给您添麻烦了？
徐助理：哈哈，没有没有。不过流程还是要走一下，写个述职报告吧，不然人事那边不好交代。
我：？从前也没有这样的规定啊。
说真的这话说的让我很不舒服，钱是宋悲舟自己要加给我的，却好像名不正言不顺似的。
徐助理：从前有，只是你不知道。
过了会徐助理又给我发了段消息，“你从市场部调过来那时候，本来是走部门奖金制度的，宋总没同意，说你身体不好，让我给你写了个报告，悄悄批了没告诉你。”
那我谢谢您。
我又有些讨厌徐助理了，我怀疑他是存心恶心我。
我曾以为那些是我应得的，没想到在他们眼里并不光明磊落，这让我又气又悲。
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因为不能出门，我们俩就煮了两碗方便面。方便面这东西偶尔吃一顿确实挺美味，只是我兴致不高，一根一根地扒拉着面条，宋悲舟倒是不挑剔，都快吃完了，我的面越涨越开，跟没动过似的。我从余光中感受到他探究的目光，抬头对他笑了笑，“宋总，我不饿吃不下，先去收拾了。”
进厨房洗碗洗了一半，我还是憋不住，从门口探出身，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好像比我还烦躁。
“宋总。”
“过来。”
我擦干净手，坐到他对面，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但他倒像是看出了我的心事，说话的语气可以称得上温柔。
“三月份公司刚刚普调，突然给你涨薪，需要跟人事报备。”
“本来我想再过几个月，把你提到主管的位置再说。”
“所以，其实你也觉得我现在还不配……”
“我不是这个意思。”宋悲舟抢在我的情绪波动前先开口，“你差的不是能力，而是一种思维的转变。”
“你在市场部的时候，干得很好，想尽一切办法解决问题，那时候是你为我开拓了局面。作为老板，其实我应该一直把你放在市场部。”
听宋悲舟说这些话，我尽然一时难以言语，内心有种酸涩感在蔓延。
“但那时候公司才起步，环境太差了。林翘，我很珍惜那个为我挡酒的女孩，我希望她回到市场部的时候，我为她提供了更好的条件，我希望她可以放开手脚干自己想干的事，不用因为公司背景不够强大而对客户低声下气，不愿意喝的酒可以不喝，我一直在等这一天。”
宋悲舟几乎有些颤抖地说完最后一个字，我的脑袋轰地一下炸开了。
“不是……您这什么意思啊……”
我真的懵了。
“林翘，你问我为什么这么拼，因为我怕我成长得太慢，你就跑了……人生苦短，遇上一个心动的人不易。”
“您别开玩笑了，”我脸红成一片，“不就是涨工资吗，太难就算了，我也没那么在乎……”
“开玩笑？”宋悲舟听了不太高兴，甚至隐隐有些生气了，“我从不拿自己开玩笑。”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时候为什么一个字都不说，我……”我差点哭出来，为了那个青涩的自己。我以为宋悲舟早就忘了，没想到他还记得。那次他生着病，还跟我出差，客户又都是老油条，一杯杯地劝酒，宋悲舟跑卫生间里吐了一回，回来又继续喝。我第一次感觉身为老板也有诸多不易，就挡了劝他的酒。谁想到他们故意拿高度白酒灌我，宋悲舟发了脾气才停。生意黄了，我们两个狼狈地回了公司。后来我又连着去了几个酒局，那时候我太想赢了，我真的想把那次的损失补回来，谁想到我就倒了，胃出血。宋悲舟接到电话送我去的医院，那时候我被抬上120的时候，他还拉了我的手，我从他的眼里确实是看到情意的。可是谁想等我出了院，一切都变了。
我真的以为是我自作多情。
宋悲舟动了动手指，我以为他想拉我，可是他又握拳缩了回去，“说什么呢，我自己都没准备好，说了，如果你愿意，我只能把你当金丝雀养着，可我想你肯定不喜欢这样。如果不愿意，那说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可是你跟韩芝芝又怎么解释呢？如果你真的对我……为什么还能跟韩芝芝谈恋爱？又把我的资源都给了她？”
“我没有跟她谈恋爱，是她造谣。”宋悲舟瞬间换了脸色，“我对她没有任何私人的感情。”
我满脸都写着不信。真的，我们全公司都知道他们两个暗通款曲，甚至两人还有情侣项链。
宋悲舟有些暴躁，他站起来，在我面前来回踱步，大有想表演手撕韩芝芝的戏码给我看的意思。
“有次我们出差，她偷了我的房卡拍了些暧昧不明的照片，我警告过她，但是她阳奉阴违。这次我发了律师函，她威胁我要跳楼，我才来的，到了才发现又上了她的当。”
宋悲舟恼怒地抓着头发。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信息量太大，我要慢慢消化。
“不信你可以问徐川。”
“他也不是什么好鸟。”我小声嘀咕着。
宋悲舟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也没解释。
“林翘，我把你调去研发部，你其实做的也很好，只是你的状态跟在市场部的时候确实不太一样。我昨天说的话你也没听我解释，我只是希望你能像从前一样，努力实现自己的价值。我找刘经理来也不是为了给你设障，我是想有个人带着你。”
“宋总，说了这么多，您还是不太了解我。我需要的只是肯定，我没有上帝视角，看不到您那些小心思。我一直不明白，我那么努力，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打击。没有人是生来做什么的，就像您也不是生来就是老板，您没有人带，照样也能把公司干上市，我也可以做得很好，但绝不是在满腔热血被泼了冷水之后。”
“林翘。”宋悲舟朝我无奈地笑，“我总是说不过你。如果可以我真想把我的心意拿给你看。”
“没必要，”说到这个份上，我反而轻松了不少，无欲则刚，我没有什么期待，也就没有顾忌，“就算您真的喜欢我，我除了感激也没有什么可以回报您的，毕竟不是你喜欢我，我就非得喜欢你。”
如果那时候你这么说，我会以为这是我一辈子最大的幸运，喜欢的人也正好喜欢我。可是到现在，我的心境变了，我不会喜欢一个我不了解的人，这太冒险了。
我站起来，使了个坏，“您一来的时候还跟我约法三章，不能喜欢上您，您看，这多矛盾啊。”
9
宋悲舟一愣，脖子又显而易见的红了，他望着我，动了动嘴唇，却没再开口。我转身进了房间。
倒在床上，我对着天花板出神。也不知过了多久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这两天总是在失眠，我确实太缺觉了。
一睡就睡到了傍晚，醒来第一件事，我打开了某招聘网站。话说到这个份上，就算他给我原始股我也待不下去了，我得给自己断了后路，找到新工作，再提离职，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不过我看了几页，都没有太中意的工作，再切回到家里的工作地点，在待遇上就先把我吓退了 。
其实仔细想想宋悲舟待我不薄。
想到徐助理的说的上一会调部门却没给我降奖金的事，当时如果让我写什么报告，我肯定当场就不干了，还是被宋悲舟算的死死地。而那时候依我的身体如果继续呆在市场部，也不知道会出什么篓子。
正出神，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我整好衣服，开门，挂上职业假笑，道，“宋总，怎么了？”
宋悲舟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我隐约听见他说，“出来吃东西。”
有吃的我当然不会拒绝，我就屁颠屁颠跟着出去了，中午没吃什么，这会我确实很饿，只是碍着有他在才没出来 。
冰箱里有菜，是我那天去超市囤的，上次徐助理也买了些半加工的菜，但看到桌上的情形，我还是吓了一跳。
四菜一汤，都是我喜欢的。糖醋排骨，青椒牛肉，香菇青菜，藕夹和番茄蛋汤，很实在的家常菜，空气里已经掺进来菜香，突然就很想家了。刚搬进来的时候，跟韩芝芝关系还算和睦，大姐也很热情，我便很喜欢下厨，后来大家各忙各的，我总是自己一个人弄点吃的，就算再花心思，也像是自娱自乐，华而不实。
“过来。”宋悲舟一出声，让我瞬间出戏。真想不到，老板还有这一手，感觉很不真实。而且我何德何能，让他下厨，窗户纸捅破了，再做这种事，就让人非常尴尬。
“好厉害，闻着都好香啊。”可是美食当前我又抵不住诱惑，夸张地拍起小手，表演得像个智障。
“吃吧，你肯定饿了。”
别这样，到您这个层次，看破不说破的道理不会不懂。
然后又是一顿尴尬的晚饭开始了。可是这次，宋悲舟好像在努力挽救气氛。
“有时候中午路过，看见你的外卖都是最丰盛的，不过你还是这么瘦，胃还没好吗？”
“没有的事。”我听出他嫌我吃得多，默默翻了个白眼，“我这单纯是体质特殊，主要遗传了我妈。”我妈五十了，还没有发福的迹象，见过的人都很羡慕。
“是吗。”
“其实经常办公室一坐就是一天，你应该锻炼锻炼，身体更壮实一些才好。”
听到这里我就知道下面要给我推荐健身了，我真不知道顶着这么一张可以去海里撒网的脸，怎么会有这种危险的想法，壮实一些，我奶奶都不操这个心了。我赶紧夹了块排骨，故意夸张道，“好吃，这排骨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宋老板，真的绝绝子！”
宋悲舟低下头去，没有再说话了，可是我看了眼他的脖子，又有些发红。
想不到这人脸皮这么薄，我就存心打趣他，“宋老板，您这排骨到底怎么做的，教教我呗？”
宋悲舟看了我一眼，问道，“你知道小朝园吗？”
“知道知道，”不过那酒店太高端了，我只听过没去过，“怎么说？”
“小朝园的老板也姓宋。”
“额？”这有什么关系？见他支起头，饶有兴味地看着我，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道菜是小朝园的招牌菜的家常做法。而小朝园的老板从前是我祖父，现在是我父亲。你要真想知道这个菜怎么做，得进我家门，不然不外传。”
！
这话就很离谱，关键宋悲舟还说的一本正经，我感觉他的人设都快塌了。我这一口小排肉在嘴里吐出来也不是，吞进去也不是，尴尬的脚趾已经挖出了客厅的模样。
“所以，我能把公司干上市，也有背景的因素，公司有一次濒临破产，是家里救了我。”
您这含着金汤匙的少爷卖什么苦逼白手起家的人设，生病了就去疗养，干什么跟我一起去出差！
“不过那些钱我已经还给他们了。宋悲舟夹了一筷子牛肉给我，“今天这个做的也不错。”
“谢谢。”我默默吃饭，不再作声，不然我怕我消化不良。
可我的心思却在乱飞，我想我还是太不了解他了，谁知道私下里还有这样的一面。他大概对付女孩子很有经验。
过了会，宋悲舟忽然放低了声音，软软地说道，“我第一次单独给女孩子做饭，还算满意吗？”他的声音是清冽的，突然的柔软让我激灵了一下，下意识地就回了一嘴。
“嗯？我记得有次韩芝芝去你那住了小半个月？”我的反射弧明显变长了，这时候提什么韩芝芝，他说啥是啥，吃完饭赶紧逃才是上策。
“什么时候的事？”宋悲舟放下筷子，神色已经可以用严肃来形容了。
“忘了……”其实是去年中秋节的事，但我不想再提了。
宋悲舟沉默了片刻。
“她说你现在有男朋友，这些年也换了好几个，是真的？”
“谁？”我一脸懵逼。
“林翘，有些人的话可信，有些人的话不可信。你应该清楚，我不图你什么。”
我一向喜欢顶嘴，可这会我竟然也说不出什么来。他说得没错，没有必要骗我，宋悲舟这样的人，找个比我优秀几百倍的女孩不是什么难事。
10
这之后，我们都很默契地没有刻意去谈这件事，他似乎也不执着于我给一个肯定的答案，而我，就算认同他说的是真的，也没有打算跟老板投入一场恋爱。
于是我很小心地跟他保持距离，没事不出房门，真呆一起也尽量少说话。过了两天，同组的露露在群里叫我。
“小林姐，你看这东西狗都不吃。”还发了一段她拿着酸角逗小狗的视频。
“真没品味。”我快馋哭了，我特别喜欢吃酸角，尤其是下午困的时候来上一根，很带劲。我们公司的下午茶隔三差五就有，每次他们拿了都扔我桌上，因为只有我吃。最近我不在，酸角都长毛了。
我忽然想起了一些事。
我从医院回来后，公司就开始提供免费的下午茶了，一开始都是一些很健康的点心，酸奶和水果，后来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提意见，才慢慢变成了零食大杂烩。
而有酸角，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是在我发了一条朋友圈之后。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只是在云南吃过一次，突然想起来，想吃却吃不着，被那种挠心挠肺的感觉驱使，我才发了朋友圈。可是也没人回答我，所以公司下午茶出现酸角时我也根本没把两件事联想在一起。
情绪瞬间变得很微妙。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种细枝末节被关注。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是宋悲舟会细致到这个份上，又做得这班不动声色，也叫我很吃惊，我不禁想到，他到底图什么呢。
周日我起来洗漱的时候，看见宋悲舟坐在沙发的一角，脸上挂着温煦的笑容，拿着手机视频。他看见我，笑容没有收敛，朝我点点头，并示意我不要出声。
我听话地缩回房间里。隔了很久，房门被敲开，宋悲舟站在门口，带着歉意说，“刚才是我母亲，我没有提被隔离的事，影响你，抱歉。”
“没事。”我摆摆手。
到了下午，大白敲门，送来了一箱子东西。我反复确认才知道是宋悲舟的。他在开会，我放在边上，回屋戴上耳机刷剧找工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回过神的时候，宋悲舟就站在我身后，蹙着眉。
“怎么了？”我心虚地叉掉招聘网站，尴尬地笑着。
“出来。”宋悲舟转身就走，到了门口又看了我一眼，我的心咯噔一下。
桌上放着一个红色的大盒子，旁边有个深蓝色的小首饰盒。宋悲舟把小的递给我，淡淡地说道，“这个是我母亲送给你的。”
“啊？阿姨怎么知道我？”离谱，我有一瞬间甚至怀疑这是宋悲舟自导自演的戏，但想想他可能没有这么无聊。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小徐说的。”宋悲舟说完指了指那个大盒子，“有蛋糕，你去吃。”
“谢谢……”我还是不明白，我的生日还早，“所以今天是你的生日？”
宋悲舟没回我，转身走了。
真是一个惨淡的生日，我叹了口气，有些同情他。打开首饰盒，里面居然躺着一对珍珠耳环，虽然我并不特别爱好珍珠，但这个款式很别致，看成色也很好，好到我不敢贸然收下，所谓无功不受禄，他的生日，凭什么让我占便宜？
我合上盖子，打开蛋糕，四四方方的，不大不小，上面写着生日快乐，旁边还有个笑脸。看起来朴实无华。
我去箱子里找蜡烛，没想到边上居然还有两瓶葡萄酒，我把酒拿出来放桌上。再一看刚刚酒瓶的下面有个银色的小盒子，等我看清楚，瞬间有些无措，居然是一盒避孕套。这操作着实把我雷到了，所以，阿姨，您这样对我礼貌吗？
我卷起避孕套，扔进了垃圾桶，作为一只母胎单身狗，有种被侮辱的感觉，平复了一会儿心情才去插蜡烛，我却不知道老板几岁了。
给徐助理发了条微信，徐助理又是秒回。
“29。”
看到数字我愣了愣，没想到老板才比我大两岁，平时他总是板着脸，我以为他至少比我大五岁。倒不是说他显老，只是气场上根本不像个三十不到的人。
插完二十九根蜡烛，徐助理又发了我一条信息。
“老板快三十了还没对象，家里很着急，要是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你别放心上。”
您到是说得好听呢。
我拍了个垃圾桶给他，回了句，“确实有被冒犯到 。”
那边先是回了我个省略号，又发了一段语音，我转成了文字。
“林翘，这个我先向你道歉，消息是我透露出去的。但阿姨应该没有恶意，你别生气哈。老板拒绝了好几次家里安排的相亲，说有喜欢的人，只是时机还没到，今天她发现老板没在家里，打电话问我，我就说了你们的情况，阿姨思想比较开明，你别往心里去哈。”
您真是为老板操碎了心呢。我没有回他，去阳台找宋悲舟，看见他倚着阳台的围栏出神。
11
“林翘，要怎样，你才不走？”
他没回头，保持那副好看的背影对着我，有一瞬间，我很想伸手摸一摸他的脊梁。我想他一定是个教养极好的人，才会养成这样一副自持的模样。
但仅仅只是数秒的时间，我忽然回味过来，好像这个认知颠覆了我对宋悲舟以往的印象。一直以来我总觉得他是个阴沉浪荡又虚伪的人。
我没说话，他也沉默。
久到我抬脚想走，他才说，“说好的，公司上市前不走，林翘，不能言而无信。”
对我们这种人来说，在真的离职前是绝对不会告诉公司我要走了的，不知道为什么宋悲舟居然像个孩子一样较真这个。
“那点时间也改变不了什么，”我走到他身边，打开窗，让初夏的空气透进来，彼此都能冷静一些，“难不成你还不上市了？”
“可以。”
我一口口水差点噎死自己。
“别这样，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等公司上市了，将来我去找工作还能吹个牛，多点筹码，多要点工资呢。”
“别人给不了这么多。”宋悲舟笃定地开口，“她告诉我你有男朋友的时候，我告诉自己，只要你活着我都还有机会。我给你超出市场一倍的年薪，甚至可以更多，就是想让你呆在我眼前，这是我的底线。林翘，”宋悲舟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看得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是我不敢乱动，我总觉得这时候他应该会来搭住我的肩膀，可是他动了动手指，还是僵在原地，“我想我没有那么差劲，应该有资格追求你……”
我忽然有个天马行空的想法，然后我问了出来。
“宋悲舟，你是不是没有谈过恋爱？”
当我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我亲眼目睹了他的脖子从白到红，然后那股红色一路往上直冲脑门。
这是什么新时代宝藏男孩，如果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我，我一定原地应援，“在一起，在一起！”
虽然我也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我偶像剧看的多，也被浸在恋爱的酸臭味里多年，当然也暗恋过好几个男孩。难怪我总觉得宋悲舟撩我的时候异常生硬而且尴尬，感情人家真的是个新手。
“嗨，别害臊，谁没个第一次呢，姐姐我虽然不是什么情场老手，但也可以给你支支招，”我又不知道脑根筋搭错了，就想逗逗他，“你这时候应该扶住我的肩膀，”我垫起脚尖，伸出手，覆在他的胸前肩下的位置，我想被我这样一整，脸皮这么薄的宋悲舟估计这辈子都会有阴影，“然后看着我的眼睛，声音可以放哑一点，温柔一些，说林翘，我真的，好喜欢你……”
初夏的风，温温的，拂在脸上像猫轻贴着你。宋悲舟红着脸，双手扣住我的手背，忽然垂下头，在我唇上轻轻一啄。
我像个木头一样呆在原地，他贴过来不过一秒，但离开后，却一片清凉，我的心随即咚咚乱跳。接着对面楼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口哨。
“妈呀！”我又羞又气，从宋悲舟手里抽出来，转身往房里跑，跑到半路，我越想越气，又回去踩了宋悲舟一脚才跑回房里。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我！这可是我保护了二十多年的初吻，妈蛋的宋悲舟！
他根本就是扮猪吃老虎！很会！我气得把键盘敲得砰砰响。
“我那天说别喜欢我，只是怕自己离得这么近会忍不住，我一直以为你身边有人。其实我想过很多次，等公司上市了就向你表白。刚刚对不起，之后我会克制。”
过了一会儿，我收到宋悲舟的微信。
我给他回了句。
“王八蛋！”
13
我跟闺蜜哭诉我的遭遇，控诉宋悲舟的禽兽行为，谁知那丫头冷冰冰地来了句，“所以你为什么要在一个自称喜欢你的男人面前玩火？”
“你气他光说不行动，然后他亲了你，又觉得亏了？”
“我没有！”我连忙否认这种绿茶行为，“再说他也是个雏，我不亏！”
“你还真相信他是第一次？”
这……我也说不好，他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
“不过要我说，如果解封前，他没有对你越轨，我觉得这个人能处。”
越轨？我忽然想起了那盒被我扔进垃圾桶的避孕套，宋悲舟……会吗？
浑身一个激灵，我的脑袋里居然开始播放自己和宋悲舟不可描述的画面，真要命，连自己的cp都乱磕，我使劲拍拍袋，命令自己清醒一点。
但是我发现，当一个女人跟一个男人有了亲密的举动，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他。晚上我又失眠了。
我躺在床上滚来滚去，一会儿生自己的气，一会儿生宋悲舟的气，到最后我居然又饿了。我恨恨地想到，自从宋悲舟来了，我的生活质量严重下降，吃不饱，睡不好，真是我的克星。明天我一定要让他知道，谁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我轻手轻脚地开了门，外面静悄悄地，一点声音，一点光亮都没有。我朝沙发上看了一眼，顿时心里有股火气上涌。
宋悲舟居然睡着了。他1米8的大高个可怜巴巴地侧弯在沙发上，背对着我。旁边，电脑水杯，衣服整整齐齐的放着。
看着真是可怜又可气。
因为一个蜻蜓点水的吻，我心烦意乱，他倒好，毫无波澜，甚至睡得比平时都早。
要比谁不在乎，我也不会认输。
喝杯水回去睡觉，经过餐桌，看了眼那个只开了头的蛋糕，发现蜡烛已经丢了，少了一个三角，而旁边小碟子上，那块蛋糕正好是有笑脸的部分。
不知为何，嘴角有种隐隐上扬的冲动，但我忍住了。
第二天是周一。一早，刘部长通知我开会。我赶紧起来洗漱化妆，我们公司的规定开会必须面对面，所以这一周在老板面前毫无形象的我，第一次拾掇地人模人样。宋悲舟见了，先是一愣，然后迅速垂下眼，但我看见他手上好久没有动作。
我心里暗暗发笑，小样。
我径直掠过他，回房去了。
但谁想到这场会议居然是我的修罗场。刘部长因为我做的PPT明显不是他的意思，在市场部，生产部，老板都在场的情况下，居然公开刁难我。
“小林，按我这么多年的经验，你这个成本规划是有很大风险的。公司的大部分利润绝对不是靠新品来的，我们的结构必须更稳当一点，不能太冒险。”
我看了看屏幕里其他人的脸，明显地写着，“搞什么飞机，居然起内讧了？！”
“这不是冒险，我是剔除了很多利润不高的产品， 引入了竞争对手市场表现良好的产品来补充这部分的业绩，而且我整个成本规划最终的导向是缩减预算，可以降到去年的最终成本的83%。”
“不可能，你跟别人竞争，成本空间就很小，到最后降不下来的。”
这时生产部长开口了，“我同意刘部长说的，你去竞争别人的优势产品，还要降低成本，最后肯定吃力不讨好。”
我心里冷笑，这两货怕不是早就通过气了。我正想找市场部长，突然宋悲舟开口了。他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又在电脑里复述一遍，感觉很魔幻。
“辛和，客户对我们现有的产品有什么意见？”辛和姓庄，就是市场部长。宋悲舟问的就是我想问的，但我问跟他问效果肯定不一样。
“客户没什么意见，你们给什么他们卖什么，卖的好补货，卖不好就退仓。但我想说，公司马上上市了，这是市场对我们的肯定，我们的产品结构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而且品牌嘛，就要有自己的风格，不能见谁好就跟风。”
宋悲舟没说话，我看见刘部长在位置上挪了挪，好不得意。
“但是——”
我刚想反驳，宋悲舟又叫了陈颜，是新媒体主管。
“嗯，抖音这边客户希望我们多出一些新品，确实也会问道竞争对手有的我们有没有，因为我们的口碑质量是有保证的，我想我们适当推出新品应该会有市场。”
“你说的适当比例是多少，新品往季不是没有。也有啊。”刘部长狗急跳墙。
陈颜比我小一岁，气性很大，马上反驳道，“这不是你们部门的工作吗？你问我比例，我说了算数吗？”
徐助理出来打圆场，“这样吧，我会协助市场部再收集下客户的反馈来看下。”
“林翘。”宋悲舟一直没给我说话的机会，我心里憋着一股气，语气也不好，粗粗地应了一声嗯。
“部长，你总说数据是最能反应问题的，我这里的分析已经很清楚了，这部分被剔除的产品占了很大的成本比重，但是利润贡献率却很低，我们为什么要带着这些拖油瓶上市？明年股东问起来，我们怎么回答？”
“那也不能这么冒进，一下子全砍光，到时候铺货都有问题，市场同质化又严重的情况下，你怎么保证销售？”
我一时被问住了，半天没有反应。
等会议结束了，我还坐在书桌前发愣，我始终觉得我是对的，却被捏住了死穴。宋悲舟站我身边时，我都没发觉。
“不是砍，是要改。”宋悲舟穿得一本正经，纽扣都没少扣一颗，斜侧坐在我的桌上，有种既端正又轻浮的违和感，却意外地有些亲近。他看着我，眼神中似是安慰又无奈。
“我是站你这边的，但风险他们也都告诉你了，这些是你后面要面对的困难，林翘，你有信心做好吗？”
“有。”我乖巧地点点头，“我都想过的，只是刚刚一下子……”
“我没有责备你。”我看见他的手指动了动，我又在想他是不是要来拉我，但是他没有，“我说过了，我认同你的想法。我已经打算开个新品研发组，你来带，可能会很辛苦，但我希望你能证明给他们看你是对的。”
“嗯。”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间我竟然眼睛酸涩，直到宋悲舟离开，我都没有抬起头。
14
那天开会最后宋悲舟有些生气，我以为他是气我准备的不充分，后来才知道是因为刘部他们那些不思进取的想法让他反感，他希望公司更加有活力，而不是让上市成为公司的巅峰。这些是后来徐助理告诉我的。而这时，我已经着手准备新品的研发了，真正忙到了跟宋悲舟同在一个屋檐下除了工作也说不上几句话的程度。
因为刘部不肯放人，再加上疫情严重，大家都开始居家办公，沟通上诸多不便，我只要了露露跟我一起做这个项目。
宋悲舟跟我说过，有困难找他，我嘴上虽然答应了，心里却根本没有这种打算。我不想靠任何人，我想证明给刘部看，也想证明给宋悲舟看，我值得我得到的一切。
我联系了三个当初自己谈下来的客户，现在都跟我们公司有密切的合作，是真正的利益共同体。我告诉他们公司有个新项目，将为他们定制联名款的新产品，其中有两家表示很感兴趣，并且如果产品符合预期的话，会在渠道上给到最大限度的支持。露露一开始也并不情愿突然跟我搞这种一眼看不到底的事业，但当我拿到意向书的时候，由衷地说了句，“小林姐，你真牛，我本来还以为今年奖金要泡汤，这会我觉得我又可以了！”
直到这时我也才告诉宋悲舟我的新品计划，解决了市场，产品就有了价值，他看了我一眼，表情轻松，道，“你辛苦了。”
我仰起高傲的头颅哼了一声。
晚饭宋悲舟又犒劳了我一顿。他最近会议少了，要处理的事情也有心无力，索性承担了我们的一日两餐。宋悲舟对早饭很讲究，虽然冰箱里的食材已经寥寥无几，他也不会很将就，中午从前面的三菜一汤，变成了一菜一汤，估计再过两天我们只能吃白米饭了。可是这天晚上他破例做了最后仅剩的意面，牛排和一份蔬菜汤。
“想喝一杯吗？”他拿出生日那天的红酒问我。
其实我并不太想喝，因为大姨妈来了，但是我知道这个意义是鼓励，也是肯定，我便没有拒绝，“我只能喝一点点。”
我家里没有高脚杯，只有普通的玻璃杯，他为我倒得不多，我抿了一口，很馥郁的果香，微甜，很好上口，我又喝了一口，抬头见他微微皱了皱眉。
说真的，以前老板皱眉时我虽然故作镇静，心里却也有点慌，不知道哪里又惹他老人家了，可现在我心里却在想，真要命，这男人皱个眉都是帅哥的模样，我为什么要拒绝他呢？
想着想着我突然笑出来，这可不就是单位分配的男朋友吗，我妈做梦也想不到还真有这种事吧。
对上我的视线，他明显愣了下，放下杯子，“少喝点，这酒后劲大。”
“毛病，要喝酒的是你，不让喝的也是你。”我爱顶嘴的毛病又犯了，但我不敢大声，闷闷地嘀咕着。
“你那是正常女人发得出的声音吗？”宋悲舟支起头看着我，微微带笑，我突然想起他之前也这么嘲笑过我。
“您为什么总怀疑我不是个正常的女人？我，哪里不正常了？”我微微挺起胸，虽然不能算很有料，但起码也是凹凸有致。
宋悲舟看着我，眼神自然而然地也落在了我的胸前，然后他又脸红了，垂下目光，轻轻摇晃着手里的红酒。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我没想到他连这种玩笑都开不了，收回心思，喝完了剩下的酒，专心吃起牛排。
酒足饭饱我问道，“这算不算最后的晚餐？明天我们还能吃得上菜吗？”我想试试明天起早抢菜。
宋悲舟回神，“我安排了人给大家送东西，明天应该能到。”
哈哈，谢谢老板，我又瞎操心了。
晚上因为生理期，我没有加班，早早洗洗睡了，谁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半夜肚子痛得厉害，我满床打滚，咬着牙闷哼。我并不想引起宋悲舟注意，毕竟大晚上孤男寡女的，可我疼了半个多小时都没有缓解，反而出了一身冷汗，实在忍不了，我爬起来找止疼片的时候，手都是抖的。我房里找不到，只能摸黑进大姐的房间，我记得她有个药箱。
“林翘？”宋悲舟突然喊我，我吓得一激灵，肚子又是一阵绞痛，跌坐在地上。
“怎么了？”
“我肚子痛……”
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宋悲舟开了灯，找到我，大步跨了过来。
“要去医院吗？”
“不用，我想吃点止痛药。”
宋悲舟摸了摸我的额头，他的手温温的，干燥的，碰上我湿漉漉的头发，我的心都在打颤。
“别碰我，我好疼，帮我找找那个药箱。”
“去医院。”
宋悲舟打横把我抱起来 ，我，二十七岁大龄女青年，第一次横着离开地面，我啊地叫了一声，好想原地去世。
随之宋悲舟的脸色愈发难看，他再看我的时候眼神中透着一股悲悯的情绪。把我看得有些慌乱，好像我得了什么要紧的毛病。
“放我下来，我吃点止痛药就可以……”这不是姨妈的第一天，突然这样疼我也有些懵，对上他的神情，我的说话声越来越小。
他给我盖上他的白色西装，拿了车钥匙就出门了。
小区保安自然不可能放我们出去，宋悲舟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发出刺耳的喇叭声。
“再不开门我冲出去，出了事情我负责，但她要是有什么事，你们担不起这个责任。”
保安大叔看他不是开玩笑，犹豫片刻，终于放行。许是疼痛缓解，也许是宋悲舟衣服上有股好闻的味道，我蜷缩在副驾上睡着了。
“别睡，”宋悲舟拍拍我的脸，“林翘，别睡，很快到了。”
我含含糊糊地应着，还是半梦半醒，只感觉宋悲舟一脚油门，我被安全带勒住，又跌回靠背。
到了医院，宋悲舟抱我的时候，我睁开眼，跟他的侧脸只有一个指甲盖的距离。我吓得赶紧闭上眼睛，心跳却快得不能自己。
结果确实是个大乌龙。
宋悲舟冲进急诊室，朝护士喊她出血了的时候，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等核酸报告出来能看的时候，我已经完全不疼了，但是裤子浸染了一片血红，连宋悲舟的白色西装都斑斑驳驳。
“现在什么情况你们不知道？还来捣乱？！”护士姐姐都被我气笑了，我真的只想原地去世。
“抱歉啊。”我们回去的路上，前边已经起了天光，我只觉得冷飕飕的，缩在他的衣服里，垂着头，瓮声瓮气地道歉。
宋悲舟显然也尴尬地不轻，他沉了半晌，忽然伸出手握住我的。
“没事就好。”
15
我和宋悲舟一前一后慢慢往家走。路不长，但我走得很慢，我在犹豫，要不要邀请他一起看日出，然后表白？
可心中有个小人拼命摇头，骄傲如宋悲舟，被迫经历了这种社死事件，应该不会想在此刻谈恋爱吧。可我又心有不甘，刚才下了车他就放开了我的手，沉默又耐心地跟在我身后。我心里暗暗叹息，真不知道下一次，他这么主动会是什么时候。我不是个矫情的人，并不认为非得男的开口女的答应才不算吃亏，当我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我就想告诉他，我也想跟你一起经历生活的酸甜苦乐。
可是直到爬上三楼，我也没好意思开口。今天真的太尴尬了。
这个时候楼道的灯居然还开着，楼梯口坐了个人，头埋在两腿中间，黑不溜秋地吓了我一跳。我顿住脚步，感到宋悲舟就在我身后很近的位置，才开口问，“谁在那？”
那人比我还警觉，听到声音猛地抬头，随即跳过来抱住我，“姐，屋子里有滩血，吓死我了，我不敢进去！”
有人死过三次吗？我想试试。
听声音是韩芝芝。等我反应过来，脑子里瞬间打出弹幕：三角恋开始了！
韩芝芝大概看到了我身后的宋悲舟，立马放开我，后退了两步，神色慌乱。
“宋总……”
我回头看了宋悲舟一眼。
“谈谈吧。”宋悲舟的声音因为疲倦而有些沙哑，可还是不妨碍从中透露出浓浓的冷意——宋悲舟好像对韩芝芝的语气一直很不好，从前我以为是掩人耳目的把戏，现在看来，似乎真有些不待见她，比起来，他以前那么粗暴地打断我的样子竟然显得有些温柔。
进了客厅，宋悲舟对我说，“早点休息。”
“我现在不困，睡不着，还有点饿呢。”我的八卦之心不允许我睡觉，我的手指已经点开了“不要内卷”群准备直播了。
“林翘，我想跟她谈谈，你进去。”
如果没有奸情，为什么不让我听？我不走，我刚对你有好感，你还想瞒着我跟绯闻女友说悄悄话？
如果我的眼睛会说话就好了，宋悲舟就会知道我的内心是多么渴望留下来，可是它不会，或者说，宋悲舟不想它会，他的脸色愈发阴沉，“你该睡了。”
哼。我闷哼了一声，砰地甩上门，耳朵却贴在门边，做最后的努力。
不过很快我发现我不用这么费劲就能听到他们说什么，因为他们吵起来了，至少韩芝芝开始大喊大叫。我的天，好疯狂。
“我真的只是因为很喜欢你而已啊，你不也喜欢她吗，你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我隐约听到宋悲舟冷笑了一声。
“有很多人喜欢过我，这些人里面你是最让我讨厌的一个。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因为你还年轻，我不想毁了你的前程，可你总是利用我的善意得寸进尺。我也不妨给你个忠告，别挑战一个比你有权势又讨厌你的人的底线，这对你来说很危险。这是最后一次，我好言好语劝你，希望你自知自爱。下次，如果你想跳楼别告诉我，与我无关的人我不会再理会。”
我第一次听宋悲舟说出这种话，这是我完全没有见过的宋悲舟，冷漠无情到令我心惊。我一瞬间失去了偷听的兴趣，倒在床上，闷起被子，不想听到他们的任何声音。
我自认不是什么圣母，如果换成是我，遇上韩芝芝这样的人，我不保证自己会做得更有人情味，可是我反问自己，因为一点悸动就产生想跟一个人在一起的想法是不是也很肤浅？说到底我还是不太了解他，这种喜欢或者不喜欢经不起考验。
过了很久，我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传来一声大门开了又关的声音，我惊坐起来，韩芝芝走了？这种情况下一个人出门真的没事吗？
我拉开房门冲出去，大喊，“芝芝！”
谁知韩芝芝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目光空空的。
我一瞬间不知作何动作，悻悻地收回脚，无言地望着她。
“你在心里笑我吧，那你笑出来啊，装什么好人？”她一说话 眼泪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你以为他为什么容忍我到现在，因为他以前也喜欢过我啊，我比你漂亮，比你主动，他对我也好过。所以你别得意，你也会有我这一天的，他们这种人，怎么会真的喜欢上灰姑娘呢，你别做梦了。”
有病，我脸上毫无波澜，心里却被刺痛，我反手关上门，坐在床上发呆。
她真是个标准恶毒女配，到这个地步还想恶心我。可是她说的也对，谁又能保证我就是女主呢？
窗外嘀地一声，我走向窗口，宋悲舟坐进车里，熄了灯。这时候青灰色的天空底下，他被隐没在阴影中，一切归于平静。
我的手机闪了闪，是宋悲舟的微信。
“别看了，这时候好好休息。”
“嗯。”
“她还年轻，你不方便在场，有什么想问的，醒了问我。”
“我只想问，为什么是我？你有很多人喜欢吧……”
屏幕上，对方正在输入时隐时现，忽然屏幕换成了来电提醒。
我按了接听没有说话，隔着玻璃，楼下那一点点光亮映在我眼睛里，像一盏萤火虫。
“林翘。”宋悲舟的声音压的很低，竟像呢喃，贴着我的耳朵传来，我的心又禁不住砰砰乱跳。
“我遇到过很多女孩，她们有些可能真的喜欢我这个人，有些可能另有所图，可我没有这么多精力去分辨，她们的感情与我无关。我喜欢你三年了，这三年我一直在努力，为你也为我自己创造一个更好的环境，我喜欢这种状态，我也喜欢，喜欢上你的感觉。喜欢你在我面前不修边幅的样子，也喜欢你高兴得眉飞色舞的样子，反正，我想，如果我们一起生活，我很容易接受这种状态。”
“可那时候我不喜欢你啊，因为不喜欢所以才不在乎，喜欢了，我也会小心眼也会对你伪装，也许就是你讨厌的样子了。”
“那你现在喜欢我了吗？”宋悲舟很自然地问了出来，声音中还隐约有些笑意，我可真讨厌他这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好像我是个踩进陷阱的傻冒。
“我……”我朝楼下探了探，撇着嘴说，“有那么一点点吧……”
“我挺招人喜欢的，你可以多试试。”
妈呀，宋悲舟真的太奇怪了，有时候感觉很纯情，有时候又骚话连篇，我到底要相信哪个？
“试你个鬼，”我小声嘀咕着，“那如果将来你再遇到一个替你挡酒的女孩，你也会另眼相看吗？”
宋悲舟许久没有说话，等待的时间里我的心情翻江倒海。
“你知道我为什么忍了三年没有告诉你？”
我摇摇头，想起他可能看不到，“不知道。”
“我相信当我足够好的时候，被拒绝的可能性就很低，所以我不着急。同理也是一样的，林翘。如果我现在跟你承诺我以后绝对不会喜欢上别人，这是诱骗你的把戏，可是当你足够好的时候，我没有理由喜欢上别人。”
后来我想，宋悲舟的话虽然没有花言巧语来的动听，可确实是真心的。
第二天，我醒来，神清气爽，我终于想通为什么宋悲舟之前跟我都说了情意之后又不急着我给出回应，他其实也在等我的表态。
我望了望窗外，他的车子已经不见了。
“等我当上市场总监的时候，做我男朋友可好？”
我第一次收到宋悲舟秒回的消息。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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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mewood
1秒前：“忘了……”其实是去年中秋节的事，但我不想再提了。
IP:31.83.2.*
张思玛
4秒前：“宋总……”我回头看了宋悲舟一眼。
IP:25.35.7.*
朴仁熙
4秒前：“林翘，我想跟她谈谈，你进去。
IP:10.7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