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汇报2024年10月14日发布:中国古代栩栩如生的“小人族”为何突然灭绝了？

齐桓公打猎时捕到一只天鹅，宰杀时，突然从嗉囊里跳出一个小人，长三寸三分，身穿白圭之袍，带剑持刀，瞪着眼睛，暴跳如雷地大骂。

这事记载在宋代包罗万象的类书《太平御览》上。

今天的人们一定要说：这明显是神话，世上哪有三寸长的小人？哪有物种在鸟嗉子里不死？

不急下结论，先来看看古籍中关于小人族的有趣记录吧。

一、

关于小人的记录，最早是在《山海经》里。

《山海经·大荒东经》记载“有小人国，名靖人”；《山海经·大荒南经》记载“有小人，名曰焦侥之国”。此外，《列子·汤问》记载“从中州以东四十万里得焦侥国。人长一尺五寸。东北极有人名曰诤人，长九寸。”

图：山海经插画

宋人笔记《太平广记》里，记载说西北海戌亥那地方，有个鹤民国，人身高三寸，但日行千里，步履迅急如飞，却经常被海鹤吞食。

鹤民大多数都在山涧溪岸的旁边，凿洞建城。春夏季节，鹤民就吃路上的草籽，秋冬天就吃草根。夏天，鹤民就裸露着身体，冬天就穿草编的衣服。
图：鹤民国插画

元人陶宗仪的《南村辍耕录》中说：当时有人在市场上卖小人人腊（干尸），他（陶宗仪）亲眼目睹，小人身长六寸多，特征跟人无异，连生殖器都有。相传这小人是外国贡来的，当小人死后，从背后剖开，挖去內脏，经过充填、缝合、烘干而成人蜡。

还有很多，不一一列举了。

大体上，古籍的记载中，小人族确凿存在，其人从数寸到一尺不等，步履如飞，生活在偏远地方成群穴居，但害怕鸟类——从这些描述来看，小人的生存环境并不乐观，或许这也是他们逐渐灭绝的原因。

二、

说起中国的神秘生物，新疆野人是与神农架野人并列的一大门类。

新疆野人中，红柳娃最出名。

早在清代乾隆年间，官修的地方志《皇舆西域图志》中就有记载：“乌鲁木齐附近深山中，每当红柳发生时，有名红柳孩者，长仅一二尺许，结柳叶为冠，赤身跳踯山谷间，捉获之，则不食以死，盖亦猩猿之属，特不常见耳。”

图：新疆红柳是常见的沙地防护林木

著名学者、编撰过《四库全书》的纪晓岚，在他的《阅微草堂笔记·滦阳消夏录》更为详细地记载道：

乌鲁木齐的深山中，牧民经常见到身高尺许的小人，男女老幼都有。每到红柳吐花时，就折柳盘为帽，成群结队跳舞唱歌。

小人有时偷偷到行帐偷食，如果被抓住，就跪下哭泣。用绳子捆起来，则不吃不喝而死。一旦放了他，开初不敢快跑，走几步就回头看，如果追骂他，仍然跪下哭泣，等到离人较远了，就突然飞奔蓦涧越山而去，其巢穴没人可知。
图：红柳娃插画

当地人因为此物既非木魅，也非山兽，不知其名，因为其形似小儿，又喜欢戴红柳，所以呼之为红柳娃。丘县丞天锦，在巡视牧厂的时候，曾抓到过一只，做成腊人带走了，细看其须眉毛发，与人没有二样。

纪晓岚感慨道：知《山海经》所谓靖人，凿然有之。

三、

前面说的小人，都是实实在在区别于人类的类人物种，而清代文人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小人》中，给了我们另一种脑洞大开的解释：

康熙年间，有个术人携带一个盒子到处卖艺，盒子里有个长尺许的小人。观看者只要投一文钱，就打开盒子让小人唱歌，唱完回去，生意相当不错。

后来，掖县的县宰觉得可疑，就把盒子带回衙门细审。小人开初不敢说，逼急了，终于说出真相：原来他是正常人类，一个读书的童子，有天从书塾放学被术人绑架，喂了一些奇怪的迷药，导致身体暴缩，才被惨当做戏具。县宰大怒，杖杀了术人。
图：聊斋里的小人故事之一“耳中人”

值得一提的是，《聊斋志异》全书中涉及“小人”的故事，居然高达二十篇，可见“小人”的传说在民间有多广。

不但有中国小人，还有外国小人。

清代笔记《广东新语》中，就记载了一种来自西洋的“白小人”：

又红毛舶至，常以白小子赠人，长仅尺许，面与手足皆如玉雪，独发绀耳。见人辄能脱帽跪拜，语甚细，咿嘤不可辨，云小人之国所产，男女皆然，不能耕种，有自然粉豆取食可以饱云。

白种小人，面貌如雪，取食粉豆——这一幕，与吉卜力动画《借东西的小人阿莉埃蒂》是不是很近似？

说起来，在影视动画里，“小人”的人气可谓极高，从80年代的《尼尔斯骑鹅旅行记》、《铁臂阿童木》，到近年的《纳尼亚传奇》、《亚瑟和他的迷你王国》、《蚁人》等等。

为什么？因为小人更可爱，更易激起人类的同情心吧。

聊到最后，风哥要说，中国的古籍里很多荒诞不经的传说，但真实珍贵的史料同样很多。比如对“小人”的记载，古代典籍笔记中，从战国时期到清朝比比皆是栩栩如生，其中虚实真伪，还真不敢断言。

近代以后，关于“小人”的记录戛然而止。是真的灭绝了，还是真的“建国后动植物不许成精”？

声明： 本文作者快哉风（王浩），文史作家，中日关系史专家。头条号所有文章均为原创作品，欢迎阅读，任何媒体不告而用、抄袭必究。联系QQ：491460053